光年之外铃声38秒 　　作者：戴帽子的鱼 　　一万小时定律：不管做什么事，只要坚持10000个小时，就能成为这个领域的专家。 　　我可能是魔法师呢 　　高一时，老师安排座位，少年赵湘的旁边坐着一个圆脸女孩。起初以为她很文静，结果是被她经常发呆的样子欺骗了，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话唠，有时候赵湘被他的话痨缠的心生厌烦。 　　她叫于文文。 　　“赵湘同学，我视野里总有些小碎片一样的东西飘着，抓又抓不到，那是什么？”晚自习课上，于文文伸手抓了一把空气，似乎一无所获，泄气地问。 　　“飞蚊症，”赵湘没有停下做题的笔，头也不抬地回答，“是一种常见的眼部问题，属于自然老化，正式的名称是‘玻璃体混沌’。” 　　于文文不快地嘴巴一撇，指着自己脸颊上的一颗青春痘反驳：“赵湘同学，我才不老呢。”渐渐又说得眉飞色舞起来，“赵湘同学，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不是飞蚊症，而是一个正在消亡的异世界的碎片。或许只要我找到某种神奇的介质，假设是魔法少女的魔法棒吧，我就能把这些碎片收集起来，拯救那个世界。” 　　赵湘放下笔，扭过头，是极其冷静的语气：“于文文，作业做完了吗？” 　　果然，面前的女孩神色惊慌：“呜哇，赵湘同学，今天课上老师布置作业了？” 　　两个人的位子，于文文坐在靠墙的里面，赵湘坐在靠走廊的外面。 　　于文文是迟到的常客，这天，第一堂课的英语老师刚训完她，她愁眉苦脸地走进来，赵湘起身给她让座。忽然见她嘴角一扬，好似想到什么开心的事，脸色飞快地由阴转晴。 　　“赵湘同学，赵湘同学！”她欢天喜地地小声叫着，同时小手悄悄扯着他的袖子。 　　赵湘本来不想理她的，可这时英语老师刚好布置了与同桌的对话练习。他只能不情愿地把头转向她，与她对上了眼。 　　“赵湘同学，今天我出门晚了，爸爸开车送我，路上我听到了音乐广播里很好听的一首新歌，好像是这么唱的——啦啦啦啦啦啦啦……啊，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车载广播啦！” 　　“说英文！” 　　“咦？OK！”于文文的倾诉欲望似乎很强，愣了一下，改用断断续续的中文和英文夹杂着描述自己的问题，“今天我突然想到，为什么转到一个固定频率，我就成功收听到广播节目了呢？” 　　赵湘的英文流畅且标准，他回答调频广播是利用无线发射的方式来进行音频信号传输的，只要频率一致，就能接收。 　　“Yes！那你有没有想过，在我们遥远的银河系外，有一颗繁衍非常艰难的星球，这个星球上的人沟通就和调频广播一样，只有找到能接收自己信号的人，才可以结为伴侣。也许在我们上英语课的时候，一位忧郁的王子正站在火红色的星球表面，皇族的后代已提上议程。他身旁的祭司辅助他将信号传播到宇宙中的每个角落，忽然几万光年距离外，地球上的一个姑娘，比如我，就像车载广播转对台一样，心灵感应了一下，脑海中响起奇怪的外星语。当我懵懂不知的时候，几万光年之外的祭司忽然大喜，王子神色一肃，终于找到了宇宙洪荒中唯一能够接收到王子信号的灵魂伴侣。”于文文说着说着，还假装浑身一震，似乎被什么击中的样子，然后就捂着脸花痴地嘿嘿笑起来，好像沉浸在外星球王妃的幻想里无法自拔。 　　英语老师的目光顿时被她吸引，眉头一蹙往这边走来，恰好听到赵湘流利的英文，似乎在讨论外星人的什么话题。 　　等老师走后，赵湘见到于文文眉头紧锁，似乎听不懂的样子，主动翻译：“于文文，我相信，就像兔和狗不能诞下后代一样，就算存在外星人，我们人类和外星人之间也绝对是有生殖隔离的，又怎么生下星际后代呢？” 　　于文文顿时柳眉倒竖，气鼓鼓地指着他：“赵湘同学，我警告你嘴巴放干净点，那两个字好难听。” 　　“这是科学。” 　　即使是放学后，赵湘也逃离不了于文文的聒噪。 　　于文文总是在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秒准时打开新的话题，闹得赵湘想要立刻告别，快点回家也不行。 　　她背着书包，很自然地走在他的左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赵湘同学，我最近迷上了在网上追漫画，那个系统做得还不错，浏览多少时长或者收藏多少部漫画就有一个毛茸茸的猫娘跳出来说我达成了什么成就，解锁一些线上特权。” 　　“嗯……”赵湘放慢自己的脚步，将就她的腿短，无可奈何地问，“于文文，你是不是看多了漫画，手机流量不够？所以你爸爸是不是又把密码设置成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面的什么高考例题，让你解完才能登录。把题拿来吧。” 　　“嗯，赵湘同学，你误会了。我是在担心啊，我很快就要看够一千部漫画了，你觉得这个背后会不会有神秘力量，我一旦达成这么厉害的成就，就会解锁什么很厉害的东西。” 　　昏黄的路灯下，于文文的小头颅扎着一个高马尾，一甩一甩的。赵湘看着看着，忍不住皱了眉：“你指的哪种厉害法？” 　　到了下阶梯的地方，于文文一步一步跳着，跳一步就给出一个答案。 　　“比如说漫画里的上古神兽被我解锁了，人世间可能要生灵涂炭了。 　　“又比如说，那个系统猫娘实际是个伪装成程序的二次元精灵，受我的诚心感动，很可能会出现和我缔结主仆契约。” 　　沉默，是今晚的赵湘。 　　当然，时间一天天过去，什么也没发生。反而是期中考试时，于文文数学不及格，手机还被爸妈给没收了。 　　这就是于文文，看上去不太靠谱的样子。其实，她还是有优点的。 　　她的语文成绩很好，算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科目。 　　在这方面，赵湘却有点困难。他偏理科，什么物理化的题目都解得漂漂亮亮的，而语文考试时，作文就像憋一样，挤着那最后一点点牙膏。 　　这可能是老师为什么要安排赵湘和于文文坐在一起的原因。 　　我可能是首富之女哦 　　转眼到了高二，按惯例要分文理班。 　　九月开学时，在校门前，暑假打篮球和游泳黑了一度的赵湘遇见了于文文。她一看到他，就哭唧唧的：“赵湘同学，以后你不是我的同桌，没人听我说话可怎么办？” 　　她小哭包的样子莫名有些丑萌丑萌的，赵湘憋住笑，安慰她：“你放心，还会有新同桌的。” 　　“按以往的经验，一般别人和我聊天多了，都会影响学习，渐渐就会让我少说点话。可赵湘同学一直保持着上游啊，随便我叽里呱啦。”敢情她也不是舍不得他，纯粹觉得他适合长期唠叨罢了。 　　结果这一年取消文理分科，两个人还是一个班，老位子。 　　于文文听到消息的时候，抓着赵湘，差点把他的手给摇断。果然，她又迫不及待地开始憋了整个假期的话题：“赵湘同学，你不要小瞧我，我觉得……我很可能是城中首富的女儿。” 　　赵湘当时手里拿着一瓶水，还好没喝。和于文文相处久了，他自然而然地养成一些习惯。比如她说话的时候，自己最好不要喝水，不然容易因为吃惊而呛着。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他们的学校虽然在全省范围内小有知名度，但还比不上收费昂贵的国际学校。据说当地富豪都扎堆把儿女送到那样的学校去，有骑马、高尔夫这些课程，一开始就准备好未来留学和圈子社交。 　　霎时间，赵湘竟觉得自己安排丰富、劳逸结合、学习加打球的暑假生活和听于文文讲话比起来，显得有些无趣。 　　于文文左右看了看，然后钩了钩手指。赵湘低头，方便她贴着自己的耳朵呵着热气讲悄悄话：“我告诉你哦，我暑假的时候，发现我爸起码开回过超过十辆不同的豪车。现在想想，从小到大，爸爸只让我专心学习，别的什么都别管，这句话似乎暗藏玄机呢。” 　　于文文讲得引人入胜，连赵湘都忍不住要相信了。可面对城中首富之女，他的神色还是泰然自在，没有马上献点什么殷勤的意思。 　　于文文也很满意他这一点，心里暗道，赵湘同学就是赵湘同学，绝对不会俗不可耐地因为一个人的家世就另眼相待。 　　接着，她放心大胆地请求道：“赵湘同学，你能不能帮我查清我的家世？我觉得我爸爸可能是怕我知道家里有钱了，就变成一个纨绔千金，所以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家里具体有多少资产，甚至有意识地训练我吃一点苦，未来方成人上人。” 　　赵湘可能也有一点点好奇，于是干脆地答应了。 　　实在没料到，根据于文文十个里面唯一背对的一个车牌号，赵湘查到了汽车商务公司。 　　于文文的爸爸是里面的一个++司机，因为暑假于文文要到补课，补课费高昂，他只是公司的一个小职员，经济压力很大，就在夜间++做起了豪车司机，接一些千金、公子哥，有时工作太晚，车直接就开回家，第二天再开去公司交接。 　　两个人发现时，于文文的爸爸正在一个俱乐部门外，毕恭毕敬地给一个穿着亮片裙的小姐姐开门。 　　小姐姐连珠炮式地责骂：“我说你们公司怎么回事？我备注里写了要帅气的小哥哥当司机，大叔你长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一脸褶子，我要给差评！” 　　于文文的爸爸一个劲地鞠躬道歉，马路另一边的于文文咬着嘴唇哭了。 　　赵湘攥着她的手，带着她离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她还一直有话说，只是比平常的古灵精怪多了一丝悲凉。 　　“赵湘同学，大人的世界好辛苦啊。我不想长大。 　　“赵湘同学，我还是快点长大吧，帮爸爸分担一点。 　　“赵湘同学，我要是有你一半优秀就让我爸爸省心了。” 　　只不过于文文痴心妄想自己是首富之女的事，不知怎么的传开了。也许那日还是有心人竖着耳朵听到了，毕竟谁都很想知道，一个不起眼的女孩与年级最受欢迎的少年赵湘之间有什么秘密的悄悄话。 　　本来，家世查清后，于文文的学习变得很努力，稀奇古怪的话少了，请教赵湘的题目倒是变多了。但她似乎只有三分钟热度，努力了一阵子，就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甚至染上一个新的坏习惯，喜欢趴在桌子上睡觉，一睡就是半天。 　　赵湘的妈妈从国外出差回来，带回了一些咖啡，又被赵湘带到学校来，递给于文文：“我注意到你最近老犯困，每天喝点提提神吧。” 　　于文文摇头拒绝。 　　赵湘再往前递了一点，剑眉拧着：“那你成天睡觉，难道打算一直这样放任下去？”如果是别人，性格冷淡的赵湘可能不会多管闲事。可对象是于文文，他简直气得内伤。 　　于文文眼神逃避，依旧拒绝。赵湘叹了口气，心里很失望，已经打算和老师写申请，也许是时候该调座位了。 　　晚自习时，他在写申请书，刚落完最后一个句号，忽然听到女孩小声的呢喃。他愣了一会儿才辨认出来，是于文文在说梦话。 　　她的睡颜朝着他的方向，似乎梦得激动了，出了一些汗，刘海潮湿地黏在额头上，脸上带有笑意：“哈哈，哈哈哈——，看你们还敢不敢笑我，我是这个王国的守护巫女，一切法则由我制定。” 　　赵湘忽然明白，于文文并非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她只是在逃避罢了。爱幻想的她缩到自己的梦里，可能是斗恶龙的勇者，可能是挥剑的骑士，也可能是能量强大的巫女。 　　可梦里她把自己幻想得再强大，现实中她却连一杯保持清醒的咖啡都不愿意接受。 　　赵湘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梦呓戛然而止，片刻之后，于文文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 　　“赵湘同学？” 　　“你睡着的时候，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我的爸爸》，要求晚自习结束时交。” 　　于文文面露难色，赵湘故意冷笑：“怎么？你不好意思写？” 　　“不是的，”于文文使劲摇头，在知根知底的赵湘面前也没必要隐瞒，她红着眼圈说，“我很为我爸爸骄傲，就算他不是首富也很好，他给了我无法衡量的爱。” 　　“那你写下来。” 　　那篇作文被赵湘偷偷投到校报，据说看哭了不少人，于文文痴心妄想是首富之女的事也渐渐从同学们的讨论中销声匿迹。 　　校报发表时，赵湘又弹了一下于文文的额头，像是生气，又像是宠溺：“你看，明明很简单就能解决的传闻，你偏要到梦里缩起来。我说你勇敢一点啊！” 　　少年的眼睛亮亮的，映照着少女不好意思的影子。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啦。”赵湘怎么也没想到，不久看到于文文的空间签名，他开始左立难安。 　　点击下方“继续阅读”看后续精彩内容。 　　光年之外设置手机铃声